【梦间集·心有罗网】九曲青丝x无剑 同人篇 第十七章
十七
离剑冢还有不到两天的脚程了。一行五人，就在一片河滩边过夜。
屠龙生起一堆火，大家用过干粮之后，就各自找地方休息了。
夜风吹过，吹起她的长发和裙角，带来阵阵凉意。她靠在一棵树下，轻轻用手掌护住单薄的臂膀。
“怎么了？冷吗？”绿竹走过来，关切地问道。
她摇摇头，说自己没事。
“要不要到火堆旁边来？”屠龙向她招招手。
她再次摇头，将腿蜷起来，头靠在身后的树上，望着夜空出神。
她的确感到冷，却和以前不同。以前这样的冷，扛一扛也就过去了。可自从离开绝情谷后，每天夜里她都会感到冷，比以前任何一个夜晚都令她难捱。
一开始她不明白，即使躺在火堆旁，也只有朝着火堆的一侧感到暖和，另一面依旧是彻骨的寒冷。
直到后来有一天的夜里，她梦见自己还在那个牢笼中。他张开双臂，将她的牢牢地护在自己的怀抱中，密得不透过一丝凉意。
她在眼泪中惊醒，眼前是担忧的四个伙伴。她这才明白，在那些令她痛苦的夜晚，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体温。失去了那个火热的怀抱，每夜拥抱她的只会是冰凉的夜风。
倚天看了看她，将随身带的外衣递给她披在身上。金铃破天荒地靠在她身边坐了下来，以前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单独休息的。
“别误会，是我觉得有点冷，想和你挤挤暖和些而已。”金铃将头偏到一边说道。
“……谢谢。”
她将头埋进环在膝盖上的臂弯中，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。
和这样一群伙伴在一起，她应该感到万分感激，再也不为任何事忧虑而让他们担心，这样才对。
可是她还是不可遏制地想到另一个人，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，内伤是否已经治好，没有她在身边，他的生活如今是什么样子。
可这些思虑，她只能深深埋在心里，不对任何人说起。因为，是她自己选择了离开，选择了再不相见，选择了相忘于江湖。
所以这份心意，她也应该选择忘记，于自己于他，都是最好的结果吧。
“咳……咳、咳……”
他靠在石床边，看着面前地上的一滩血。
这已不知是第几次了。以前只有练功时才会因内伤而吐血，如今几乎过几个时辰就会因心口的剧痛而逼出一口逆血。
再这样下去的话……
他面色惨白，扶着石墙朝屋外缓缓走去。
她走之后，这里也不是他能留下的地方了。
他掀开门帘，刺眼的阳光令他一阵目眩，脚步虚浮地向前栽去。
“喂。”
一双手扶住他的肩膀，将他撑了起来。他低下头，看见了那道瘦小的身影。
“……是你？你没和她一起走？”
粉色头发的少年淡漠地看着他。
“她已经离开很多天了，你现在才问，有些晚了吧？”
他闭着眼摇摇头，道：“反正……都已经和我没关系了。”
龙骨寒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，忽然道：“你这个……好像不是内伤吧？”
他震了震，没有回答。
“初次服用无毒情花的人，此后可以抵御情花之毒。然而一旦破戒动了情欲，立刻就会引动沉积在体内的毒素。因此绝情谷勒令弟子入门时服食情花，便是为了让他们恪守祖训，不生情念。”龙骨寒星说道，“像你这种天天以情花为食的人，怕是早就毒入骨髓，只要引动便活不过百日了吧？”
他露出一丝苦笑，没有吭声。
“既然如此，当初为什么还要那样对她？”龙骨寒星斜睨着他，“她受些折磨固然痛苦，可你却是要丢了性命。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好？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喜欢她，又或者她会爱上我？”
他抿着毫无血色的唇，无力地摇摇头。
龙骨寒星漠然道：“我知道你讨厌谷主夫人，也讨厌我。我也看不惯你，所以想用她的事来激你。说我喜欢她，要和她一起离开绝情谷，那都是说给你听的，我知道你在洞外。我只是不想看到好端端的一个女孩，落在你这种人的网中罢了。”
他自嘲地笑了笑：“是啊……落入我的网中，就再也无法完整地离开了……”
龙骨寒星哼了一声，道：“你未免也太不信任她。她那种性格的人，外柔内刚，虽然不像你一样那么清楚自己的想法，却也是绝不会背叛你的。你又何必用这种伤人伤己的办法把她束缚起来？”
他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，道：“我无法让自己所珍视的东西脱离控制……如今看来，这可真是个恶习啊……”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龙骨寒星松开扶住他的手。
“有些话，孤剑和曦月说不出口，就由我来说吧。”
他望着九曲青丝，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“你已经不再是绝情谷弟子了。”
九曲青丝愣了愣，似乎是没有听清他的话。
“你已经，不再是绝情谷弟子了。”龙骨寒星重复道。
他脚下一虚，险些又一次跌倒。龙骨寒星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扶起来。
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他踉跄着向前走去，什么也没带，就这么离开。
“呵……”他自嘲地笑了笑。
“一直以来都被诸位师弟当作最为遵守祖训的师兄，却成为了他们中唯一一个三戒尽破，被逐出师门的人……呵，好一个师兄，好一个心如止水，摒绝情念。”
他拖着一身的伤痛朝着谷外缓慢地走着。山谷两侧的石屋内，不断有人掀开门帘，来到门前看向他。
“师兄……”
有人这样喊道。他抬手，制止了他们的呼声，继续向前走去。他已没有资格再作他们的师兄了。
就要离开这个他一直生活的地方了。这里有他的回忆，他的全部，哪怕舍弃外界所有可能的精彩，他也甘愿留在这里，平静地度过一生。
可如今，他不得不离开了。而且，是被逐出这里。
这种感觉，她那个没有记忆的人，是不会明白的吧。
他苦笑一声。正是因为她，他才会破戒，才会被赶出这里，他现在一心想的却还是她。
曦月和孤剑站在绝情谷的入口，眼看着他慢慢走来。
“你将绝情谷的贵客囚禁在自己处数百日都不曾禀告谷主，按理来说是该受罚的。不过现在……”
曦月无奈地摇摇头。孤剑接着他的话，平静地说道：“这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惩罚了。”
九曲青丝垂下目光，向他们行了一礼。又转身，再次深深地看着这片朝夕相处的绝情谷。
“情花毒发，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。该做什么，你应该知道。”曦月拍拍他的肩膀，感慨地道。
他怔了怔，望向谷外的晚霞。
真的可以那么做吗？他犹豫着。
“你走吧。”孤剑忽然催促道。
“用最后的日子去看一眼绝情谷外的世界，毕竟那里，有你宁可舍掉性命也要追寻的东西。”
他缓缓握紧了拳。曦月与孤剑退后一步，将谷外的路让给他。
他迈开脚步，朝他从未踏足的地方走去。眼中的迷茫和犹豫被深深地压了下去，只留下一往无前的执着。
（未完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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